《女王幽魂》
(與一謝、可洛可)
將桌上的文件集中於一個資料夾內,在外面標示著已處理的標籤,一謝收拾著自己那個雜亂無章的桌面,大有厚重的資料書籍,小有已經使用一段時間的擦拭用橡皮。今天擔任夜巡人員的他沒辦法準時回家,但也不能一直窩在辦公室內部悶著,往外頭寂靜昏暗的空中看去,他輕輕吐了一口氣。
穿上平常不怎麼穿著的白色外套,扣緊胸前用來固定長袍的鐵釦,他放輕腳步慢慢往外移動。神殿內依然有人留守,但仍是寂靜得嚇人。下了階梯離開辦公範圍,在禱告堂裡祈求平安之後,緩步走到神殿外頭,駐足著看著王所在的宮殿。
「希望那裡的籌備沒問題……」
禁衛軍,直接隸屬於王、供王指揮和保護王的菁英部隊,怎麼想都離一謝有上一大段的距離,就像現在他站著的位置和王宮殿的位置一般,無法碰觸。
「然後是……女王幽魂……」
這是另一個讓一謝不知道該從何處理的問題,他不僅是不知道陸上國的歷史和女王模樣,更不知道幽魂是什麼物體,就算同事已經跟他說明了他還是無法理解。該說是天然還是愚笨,這只能讓一謝以外的人去認定了。
「就算要查,要從哪裡查呢……」
王下命要查明此事,說起來容易,要辦的時候才是最困難的。
「……難道要在固定的地點等待嗎?」
一謝想到的是讓祭司們在各個據點看守,並注意街上狀況,但畢竟國家這麼大,能動用的人數還是不足,這個方法可能有些難度。
一邊煩惱如何解決問題的同時,他已經走到兩個神殿之間的大廣場。早上的廣場人聲鼎沸,和現在這時間相比真的是熱鬧輝煌許多。一謝仔細的看著收起的攤位和閉門的店家,一點小細縫也沒有放過,雙眼瞪的斗大,視線好像光束槍般要穿破一切。
持續一段時間,廣場也繞了大半,他停下腳步,雙手撐在後腰,然後將邀桿往後延伸動動筋骨。
「應該要準備一些提神的東西呢……」
看完文件再來執行夜巡的工作的確是有點吃力,一謝捏了捏自己的臉頰,然後用雙手手掌拍擊左右臉,有著長睫毛的眼皮快速眨動。
「再來是另一邊……」
重新振作起精神後,一謝往還沒巡視的方向轉身,當轉到他希望的方向時突然停頓下來,眼睛又張大,整個眼球都快要從框裡蹦跳出來一樣,大的嚇人。
「剛剛……」
邊說著邊把頭轉回到剛剛的位置,他懷疑著自己在旋轉時看到的景象,於是再一次確認。
廣場中央有個人影,是個年輕的女性,從臉部看來應該比一謝還小上幾歲。對方有著一頭像極陽光的耀眼長髮,身著質料高檔的不規則禮服套裝,面對著一謝的正面,裸露出的細腿曲線美麗誘人。
「咦,這時間怎麼會有人在這?」
沒有手錶,一謝靠著與身俱來的時間概念推敲著,現在應該是接近半夜時刻,這時候的國內狀況並不好,所以鮮少有人外出,單身女子又穿著華麗照常理完全不會出現。一謝往女子的方向快步走過去,站在對方面前,並開始簡單說明自己的來意。
「這個時間是不是應該先回去……?」
當一謝把這句話說出口之後,女子抬高頭,用清透的眼眸看著他卻一句話也沒說。
「咦?」
眨動著雙眼,一謝沒有繼續接話,只是有點不知所措地和女子相望。
*
寂靜的夜,極深的黑暗,只有些許幽微的路燈照亮石梯,街上杳無人跡。赤裸著雙腳無聲地踩於冰涼潮濕的地,愛爾莎蘭朝回家的路走去。隨著步伐擺動,飛揚的長裙下是她熟悉的匕首,正緊貼著她的腿,散發著金屬特有的冰冷。她剛結束完任務,在陌生人酒吧洗去血跡喝了杯酒才離開。身上還帶了點沐浴乳的香氣與些許酒味。
警覺的她,聽到了不尋常的聲響──在無聲的夜裡,任何聲音都極7明顯。她停下腳步聆聽,依稀聽見女子模糊的說話聲。是從廣場傳來的?她好奇地朝廣場走去,看見了熟悉的人影,身穿雨軍制服的一謝,以及一名陌生的女子。
女子身穿一襲華貴的禮服,前短後長的深咖啡色裙擺露出了修長的大腿,很類似愛爾莎蘭在洛斯達島看過的軍國人穿著。蜜金色長髮用黑色髮圈高高紮起,柔順地披散於肩後。她的面孔白皙而精緻,碧綠色的眼瞳正冷冷地注視他們。
是迷路了嗎?愛爾莎蘭疑惑地露出笑容與女子相對望。
等等把她護送回家好了,畢竟女子單獨在夜裡遊蕩很危險呢……她思考著,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獨自夜裡遊蕩的女子。
*
入夜,大概才剛過十二點沒多久,反正在艾因科吉諾裡,除了街燈那一點微妙的變化外,什麼時間點看來都沒太大差別。反倒是氣溫,熬過白天過度潮濕和有些窒息感的悶熱後,在夜晚展現出令人舒適的涼意。
在確認姊姊已經熟睡後,悄聲的溜了出門,重拾在冬天時暫歇的夜遊習慣。可洛可喜歡夏天晚上的溫度,愜意的溫度,偶爾微微地空氣流動帶起一點風,即使是怕冷的自己也能夠不必穿著厚重衣物,就能輕鬆上街的溫度。
漫無目的地走著,鞋子踏在商店街經過規劃的道路上發出聲響,小小的,但在這樣無聲的環境裡卻一清二楚。
喀噠、喀噠、喀噠……嗚……嗚嗚……。
「咦?」似乎有什麼聲音混進來了?「是什麼人?」
可洛可豎起耳朵仔細分辨聲音的來源,同時雙腳加快速度前進。
聲音是從不遠處的廣場傳來的。靠近廣場時,可洛可習慣性的放慢腳步,帶點警戒的轉過轉角,意外的,進入視線的卻是認識的人。
「一謝和愛爾莎蘭啊……嗨?」向眼前的兩人打招呼,方才的聲音卻在這時又響起,而且聲音大的像那發出聲音的人就在旁邊一樣。
「那個……那個聲音應該……不是你們發出的吧?」努力壓抑著不要發抖,真是後悔剛剛一時衝動跑來找什麼聲音源頭。
「不是的,發出聲音的是那邊那位女性。」像是不明白可洛可在害怕什麼,一謝伸出手指了指一旁。
「我和一謝正再想要不要上前問她到底怎麼了呢。」愛爾莎蘭也上前來幫忙解釋。
「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待在這裡,或許有什麼需要幫助的。」算是同意了愛爾莎蘭的說詞。
「對啊、對啊。既然可洛可也來了,那我們就一起去問問看吧?」說完就拉著可洛可的手準備前進。
「不……我說你們……」
無奈的被拖著,視線也被迫轉向那個方向,一個人影靜靜的站在廣場另一頭,或許是光線不足的關係,只能模糊的看見對方有著一頭柔順的金色長髮,身上穿著艾因科吉諾不太常見的服飾,整體給人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。
可洛可突然想到最近坊間在談論的那個話題,這個時間、那種衣服……,該不會……。
「喂!等等。」想到這裡,立刻拉住愛爾莎蘭,阻止她繼續前進。
「那個……你們難道都不覺得她可能是……幽靈……嗎?」越說越小聲,身體忍不住顫抖,腳偷偷退了兩步。
像是也聽到了對話似的,突然,那彷彿啜泣又好似嘆息的聲音停止了,人影抬起頭,朝著三人的方向移動,然後停在三人面前。在街燈照耀下可洛可清楚看到了,人影,還有理應被擋住的後方的景物。
接著,可洛可覺得頭有些暈眩,視線變得模糊,再他還想要做些什麼,想要叫兩人快跑,或假裝勇敢的上前阻止人影對另外兩人做出不利的行為之前,先感覺到了地面的冰涼。
「咦?原來是幽靈嗎?」
「嗯,所以鬼是指……?」
再次睜開眼,確認了一下時間似乎沒有過很久,頭依舊昏沉沉的,四肢也沒什麼力氣,攤開的手掌心裡躺著一個水滴形狀的黑色水晶,身旁的兩人狀況也和自己差不多,而那個幽靈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了。
「我說你們兩個……」該說是大膽還是……?